惨白可怜的一弹打在文物上。
现在它换回一纸文告,将整改对象逐出文物范畴,成为他们轰毁清真寺的利器。经此波澜,整改换做重建一栋正经八百的“中国式”建筑。这真是印证了东方多难兴邦的古价值观。不比以往那些被改造的丑物,它在被毁的运动里被设计的堂皇富丽。原本的一出意识形态的破新立旧的独幕剧,现在被演的如此繁复和庄严体面。
其实手握权柄的他们,毁掉建筑是手到拈来的事,甚而核平这颗星球都没人能阻挡的了。但他们既已做了横行不法的魔鬼,就不该再假扮上帝站在伟光正的立场上了。选边站的穆斯林尤其如此。在这艰难的时景,穆斯林左右寻找生存的法子,而“真主只依各人的能力而加以责成”(2:286),作何选择是人的自由。但既已站在魔鬼一边,——不论被迫或情愿,就不该再自诩伟光正,并为不义辩护。真主在创世时就已把这分清,黑暗与光明有冰炭之殊(35:20)。改造的再堂皇富丽再美,也不能赋予清真寺以正当性。
在大洪水后的新世界,真主命易卜拉欣和伊斯玛仪(求主赐福他们)立起天房。
两位圣人,从山区捡来石块。易卜拉欣修,伊斯玛仪给他递石头。当他们立起天房的根基时,捧起双手说:“我们的主啊!求你接受我们的敬意,你确是全聪的,确是全知的。”(2:127)故而这第一座清真寺的根基,是两位圣人虔诚为主的举意,而真主也只接受这样的举意。它极其简陋,却在真主那里有着崇高的价值。
后又有穆圣(求主赐福他)亲手建的库巴清真寺,是由几面泥墙组成的,真主说它是一座“从第一天起就以敬畏为地基的清真寺”(9:108)。
由此可知,清真寺作为真主在大地上的房子,是立于敬畏的。
对清真寺的“中国化”,无非是从意识形态上把它的某些建筑内容视为恐怖主义/宗教极端主义的象征,先摧毁再改造的针对特定族群的一场社会运动。枭首去尖的“中国化”清真寺,就立于这样的动机。
这动机使人联想到历史——他们先是在文革以破旧立新将清真寺几乎全给毁了一遍,而今则又要破新立旧将它们再毁上一遍。黑格尔在其《历史哲学》的绪论中说,“人们惯以历史上经验的教训,特别介绍给各君主、各政治家、各民族国家。但是经验和历史所昭示我们的,却是各民族和各政府没有从历史方面学到什么”。若说文革的破旧立新还有那么一点主义——将社会主义运动产生前的文化视为“旧的”而与之决裂,那么,现在则只剩下赤裸裸的压迫了。
真主说:“一些举伴主的人凭着不信作证他们的本身,他们建造主的清真寺的这件事情不相宜。此一些人,他们的善功失效了,他们是在火狱里边永久的。唯独他归信主与后世的日子,与他立站拜功,与他散天课,与他不敬怕别的只除是真主的那个人建造的清真寺,此一些人,或许这件事情,他们是属于得正道的。”(9:17-18,因马坚先生对“عمر”一词的翻译不确切,故以经堂语重译)
“还有一些人,修建了一座清真寺,其目的是妨害和睦,加强不信,分离信士,并作为以前违抗真主及其使者的人的埋伏所,他们必定发誓说:‘我们的宗旨是至善的。’真主作证:他们确是撒谎的。……从第一天起就以敬畏为地基的清真寺,确是更值得你在里面做礼拜的。”(9:107:108)
2021年7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