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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飞:为何会存在罪恶

按语: 这是当时给一位汉族穆斯林青年的回信,现在有人问到这一问题,就截取信中的要点发出来。       真主为何允许这个世界充斥着罪恶?这确实是萦绕在信士脑海里的问题。尤其是在当下,一些身陷囹圄的族群,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开始重新审视他们的伊斯兰信仰:真主为何不去阻止这一切?       一个没有罪恶的世界是怎样的呢?就是真主在造化人之前的样子。那时只有天使和精灵。天使绝对服从真主,没有自由意志/任意内在动机性的行动;而精灵只具备最低限度的意志,像是动物求生存的本能。日月星辰都在各自轨道上运行。这是个绝对服从真主意志的世界,没有罪恶,没有意外,当然也没有打动人心的事出现。就像这浩渺太空,无声无息。       真主作为造物主,只创造了这一种存在/天地万物。在此之前,是虚无。在此之后,是末日/天地万物的毁灭。这无声无息的世界固然没有罪恶,可也无法进一步彰显真主的大能。若要超越这一切,那就要打破平衡。       真主说:“我未曾以游戏的态度创造天地万物,我只本着真理而创造之,但他们大半不知道。”(44:38-39)       打破平衡,就似黑暗与光明的此消彼长。       善与恶的并存,搅动了这个无声无息的世界。它将动荡不堪,可也会碰撞出绚丽的色彩来。       我们知道,罪恶源于意志。意志就是人决定去做一件事的能力。若人不曾有意志,世间就不会有罪恶。当我们抱怨真主对这个充斥着罪恶的世界“袖手旁观”时,所运用的就是能产生罪恶的意志。       没有意志的世界,就是一个宿命的世界。它宿命着/按照既定的命运存在。雨水别无选择地落在地面上,天使机械地执行真主的命令,生物在求生的本能中等待着死亡。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意义所在。       真主决定赋予世界新的意义,于是他造化人。       “人”,就是天地万物的一种自由意志。“人”,也可以是罪恶的代名词。“当时你的主对天使说:我将在大地上创造代治者。他们说:难道你要在其中安置为非作歹和流血者吗?而我们在赞你清净,赞你圣洁。他说...

李云飞:只怕它庸俗

      当我们关注阿富汗时,我们在关注什么?       在古典伊斯兰世界体系已分崩离析的现代民族国家的世界,我们所见到的,只是在这一古老体系的废墟上爬起来的人群,他们三五成群走向争取政治独立的道路。他们可能是阿拉伯人、波斯人、土耳其人、普什图人,也可能是什叶派、逊尼派,可他们所建的国家与这个世界上任何族群和文化背景的人所建的是一样的。       若说穆斯林稳麦在伊斯兰体系崩毁后的“现代社会”还“血脉相连”着,那就是作为穆斯林的国民努力使自己的国家成为一个关注人权的政治共同体,去体恤这个世界上受压迫的人——“你们是为世人而被产生的最优秀的民族,你们命人行善,你们止人作恶,你们确信真主。”(3:110)“信道的人们啊!你们当维护公道,当为真主而作证,即使不利于你们自身和父母至亲。无论被证的人,是富足的,还是贫穷的,你们都应当秉公作证。”(4:135)这应当是“国家”这种现代事物,对穆斯林稳麦还有的一点价值。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当我们关注阿富汗时,我们关注的应该是,它是否是一个体恤受压迫者的具有国家伦理的正常的现代国家。而不是去追随简体中文世界里基于中美对抗的一套叙事话语——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若是这样,这个群体还应当再沉沦三百年。       笔已秃,却不见人们在认识上有任何改变。       自1798年以来,穆斯林在政治独立的道路上几乎尝试了所有形式——君主专制、伪立宪、社会主义、军人独裁,以及一些模仿西方建立的民主和半民主的国家。这些国家形式,无论是世俗主义的还是伊斯兰主义的,在人权问题上均缺乏国家伦理,因此我们可以说它们都不是正常国家。代表西方进步观的由世俗主义建立的国家,在人权问题上,同伊斯兰主义或独裁者统治的国家是一样的。该世界这样的万变不离其宗,不由得让人想到那年黄未原先生和我“论战”时对它的批判。我们的辩护是正确的吗?相比而言,一些“基督教”国家比这些“穆斯林”国家更值得人尊重。       我厌恶对穆斯林的污名化,可我更憎恨对穆斯林现状的赞美。       塔利班治下的阿富汗会是伊斯兰世界这群清...

李云飞:清教徒式的塔利班

来自 / 联合早报 文 / 李云飞 发布 / 2021年9月7日 5:02 AM       塔利班重回阿富汗权力之巅。       现代社会,是一个超自然者隐退的世俗世界,宗教已从前现代人类社会的神坛跌落下来,成为一种代表落后文化和价值观的存在。人们极少在政治上正面看待宗教因素,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因反恐战争和伊斯兰威胁论的流行,对宗教的看法就更为负面。       塔利班作为由伊斯兰学校师生创立的政治军事组织,使它有着浓厚的宗教性。它所秉持的伊斯兰主义观念,要重申传统价值观,这更使它站在了现代社会或西方进步观的反面。       西方媒体在这次战争结尾的叙述上,表现出对塔利班极度的轻蔑。这使得这场战争不像是他们军事上的失败,而像是救世主在放弃对罪民的救赎,要甩手而去了。其实塔利班这种形式,西方人并不陌生。它限制音乐和电视娱乐节目的做法,同18世纪清教化的英国社会的政府官员关闭斯特拉特福德(Stratford)的剧院,性质是一样的。       这座小镇是莎士比亚的故乡,当时莎翁还在世。这是清教徒所行使的一种道德控制,到1777年时伯明翰市还拒绝发放剧院修建许可证。不只是剧院,清教徒还对艺术表达和裸体图像进行控制,这与此次塔利班士兵拿下喀布尔后,涂黑美容院广告上的女性图像也是一样的。       塔利班对女性着装的要求,这种专制的道德控制,让人想起德克斯特在《近三百年来的教派自治主义》中所讲的一件事:在当时阿姆斯特丹的街道上,清教徒为了抗议女士穿戴时尚的衣帽,引发了一场长达10年的骚乱,因为任何以满足人的欲望和虚荣心为目的的形象表达,都是对新教增进上帝荣耀教义的背离。不只是要求妇女放弃时尚的穿戴,尘世的整个系统都要服务于增进上帝的荣耀。       塔利班的奎达舒拉(协商,Quetta Shura)委员会,以及现在由巴拉达尔负责的政治委员会,让人想到在加尔文宗神权统治下的英国圣公会或威斯敏斯特会议。阿富汗有塔利班的残酷行刑,英格兰历史上则有清教暴政。这些政治表现形式,均是由他们的宗教观念触发的。       18世纪美国马萨...

李云飞:巨木生于毫末

巨木生于毫末 ——《阿拉伯语修辞学》序       阿语修辞为汉语世界所知,始于胡太师将呼罗珊修辞学家泰夫塔扎尼( سعد الدين التفتازاني , 1322-1390 )所著《白亚尼》( البيان)一经列入经堂教育必修课。这部经是泰氏对波斯修辞学家哲俩伦丁•加茲维尼( جلال الدين القزويني , 1268-1338 )所著《تلخيص المفتاح》(文学钥匙)的注疏,取名《مختصر المعاني شرح تلخيص المفتاح》(文学钥匙要义)。因“白亚尼”本意是“言明”,引申出“形象修辞”之意来,故而这部经在经堂教育里以“白亚尼”而驰名,亦直呼“白俩艾”(修辞)。       加茲维尼的《تلخيص المفتاح》,是对花拉子模修辞学家尤素福•赛柯( يوسف بن أبي بكر السَّكَّاكي , 1160-1229 )所著《مفتاح العلوم》(学问纲要)的注疏。赛氏的《مفتاح العلوم》的第三卷主讲修辞,时任开罗大法官的加氏,从其冗长的讲论中概括出修辞学的原理。赛氏的修辞学则上承语言学家扎马克萨利( زمخشری , 1075-1144 )和朱尔扎尼( عبد القاهر الجرجاني , 1009-1078 )的修辞学理论,再向前推则是著名阿拉伯散文作家贾希兹( الجاحظ الكناني , 776-868 )及其名著《البيان والتبيين》(修辞达意)。       以上便是汉语世界的阿语修辞与古阿拉伯语言学之间的历史脉络。       扎马克萨利将修辞划分为“علم المعني”(意义修辞)与“علم البيان”(形象修辞)两大领域,赛柯进一步细化了扎氏的这两大领域。泰夫塔扎尼又在《白亚尼》中,通过对这两大领域的注疏,总结出第三个领域—— “علم البديع”(藻式修辞)。       泰氏之所以注释《تلخيص المفتاح》,是因其所在时代,白俩艾(修辞的学问)的水干涸了,文学的光彩没了。于是,他“从这部经上拔起了结束的帐篷”,“从它(文学钥匙)的少女的脸蛋儿上揭开面纱”,将它的珍珠子撒在软草上。顿亚...

李云飞:真主是最高立法者

      国法与教法的说辞,本是反穆分子强加在我们头上的一项,能置我们于死地的罪名,像是“恐怖主义”“宗教极端主义”“泛清真化”“沙化”“阿化”这许多罪名一样。它的意思是,国家法律受到了挑战。       按照马克思法律理论,法是统治阶级/掌握国家政权的阶级的意志。这统治阶级的意志,经国家机关制定为法律而上升为国家意志。故而法是建立在国家权力和国家意志之上的,它也是由国家强制力来保证实施的。       教法,确切地说是沙里亚,它实质上是伊斯兰的一种社会规范/生活准则。这样的社会规范,任何宗教群体都有,不独伊斯兰。而且本着宗教自由的原则,它是信仰者自愿认可的一种行为标准。       穆斯林身份的国民作为被统治阶级,其沙里亚如何能去挑战统治阶级的国法呢?国家拥有司法权的司法机关,执行的是国家法律,这里面有任何宗教的规范可挑战它的可能性吗?国家,政权是确定的,社会主义性质的法律是确定的,司法权是确定,沙里亚不是国家法律,更绝无可能被司法机关拿来执行,哪里来的大小之分?它在中国社会的真实处境,都抵不过《村民委员会组织法》所赋予的村民自治权中的村规民约。       沙里亚不是任何国家的法律,它是真主的法度( حدود الله ),通过一种古典法学,以古兰、圣训、司法共识和类比来展现。这种法学上的展现并不等同于真主的法度。真主的法度是绝对的真理,法学只是在运用一种学术手段来捕捉它。法官的判决也不能使合法变为非法,圣人说:“我只是一个凡人,人们来向我告状,有的人比对方更能言善辩,我以为他讲的属实,就判他胜诉。凡是因我错判而侵占的穆斯林的权益,那犹如一团火,取舍各随其便。”( 布哈里辑录 )       就像宗教是超国家的一样,真主的法度亦是超国家的。因它是造物主从创世和审判日出发,给众生划定的一条善恶之界( حدود الله ),它从这个意义上,超越了包括国家和政治在内的现世的一切。       在伊斯兰史上,超国家的沙里亚,以其神圣性和正义性,推动了阿拉伯社会法律的理性化。它改变了血亲复仇等愚昧的部落习俗,以天课来推动社会对弱势群体和穷人的关切。圣人说:“你们以...

李云飞:权力的味道

      北京的秋季,牛街礼拜寺月台上落着几片枯叶,大殿前的黑条凳依稀点缀着松柏掩映的日光。我伫足瞧看着。身旁有一位朵斯提,身材消瘦,头戴白帽,说话带着一点东北口音,他把我拉到那黑条凳前坐下,问道:       “看你像是阿訇,我这有个问题,想了很久也想不通。古兰和圣训明明禁止穆斯林自相残杀,可为什么这样的事在穆斯林世界禁而不止呢?巴沙尔屠杀人民,塞西镇压穆兄会,伊朗与沙特勾心斗角,这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权力’,”我说。“你不拥有权力,自然就难以理解它的罪恶。别的不说,就拿这清真寺来讲,倘若你是寺里的阿訇,官家让你升国旗,你升还是不升?国民是可以爱自己的国家的,但这种强制性的表忠心,与爱没有一丁点关系,只是胁制和形式主义。况且国家与宗教各自都有不同的崇拜对象,国家拜的是地上的权威/凯撒,宗教拜的天上的权威/神,国旗作为国家和其所崇拜权威的象征,向它致敬,对宗教信仰者而言有拜物之嫌。这种对宗教的“中国化”,也让神圣的寺院斯文扫地。       “你要设身处地的来看。一方面是你阿訇的职位,一方面是国旗。倘若你不拥护,就可能会丢掉这职位。它从表面看去就是一个杆子挂了块布,而你阿訇的职位却是切实的权力。你不要它,要它的人比比皆是;而要保住它,似乎也并不繁难,退一步就是了。这国旗你升还是不升?       “信仰与现实,就是未见(艾布)与眼下。后世就是你对未见的信仰,它远在死后的不可知世界。你还未死,还活着;而活着的眼前,是昭然可见的现实。故而,人对真主的信仰,在现实面前总是一触即溃的。可这正是真主要的,就是用未见的事物来对换你在现世所拥有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一切。       “这只是升一面国旗,在以前文革和宗教改革中,以及在现在针对我们的这场社会运动中,有着许多能将人的伊玛尼连根拔起的内容。你扪心自问,你所拥有的一切,有哪一样是可以为真主割舍的?       “真主说;‘你说:主啊!掌权的主啊!你把权柄给你所要的人,与你从你所要的人那里拿去权柄。’(3:26)这段经文阐述了权力的本质。我们中许多人为了芝麻大的一点权力,廉耻、道义、信仰皆不顾,卖教求荣,...

李云飞:立于敬畏

      惨白可怜的一弹打在文物上。       现在它换回一纸文告,将整改对象逐出文物范畴,成为他们轰毁清真寺的利器。经此波澜,整改换做重建一栋正经八百的“中国式”建筑。这真是印证了东方多难兴邦的古价值观。不比以往那些被改造的丑物,它在被毁的运动里被设计的堂皇富丽。原本的一出意识形态的破新立旧的独幕剧,现在被演的如此繁复和庄严体面。       其实手握权柄的他们,毁掉建筑是手到拈来的事,甚而核平这颗星球都没人能阻挡的了。但他们既已做了横行不法的魔鬼,就不该再假扮上帝站在伟光正的立场上了。选边站的穆斯林尤其如此。在这艰难的时景,穆斯林左右寻找生存的法子,而“真主只依各人的能力而加以责成”( 2:286 ),作何选择是人的自由。但既已站在魔鬼一边,——不论被迫或情愿,就不该再自诩伟光正,并为不义辩护。真主在创世时就已把这分清,黑暗与光明有冰炭之殊( 35:20 )。改造的再堂皇富丽再美,也不能赋予清真寺以正当性。       在大洪水后的新世界,真主命易卜拉欣和伊斯玛仪( 求主赐福他们 )立起天房。       两位圣人,从山区捡来石块。易卜拉欣修,伊斯玛仪给他递石头。当他们立起天房的根基时,捧起双手说:“我们的主啊!求你接受我们的敬意,你确是全聪的,确是全知的。”( 2:127 )故而这第一座清真寺的根基,是两位圣人虔诚为主的举意,而真主也只接受这样的举意。它极其简陋,却在真主那里有着崇高的价值。       后又有穆圣( 求主赐福他 )亲手建的库巴清真寺,是由几面泥墙组成的,真主说它是一座“从第一天起就以敬畏为地基的清真寺”( 9:108 )。       由此可知,清真寺作为真主在大地上的房子,是立于敬畏的。       对清真寺的“中国化”,无非是从意识形态上把它的某些建筑内容视为恐怖主义/宗教极端主义的象征,先摧毁再改造的针对特定族群的一场社会运动。枭首去尖的“中国化”清真寺,就立于这样的动机。       这动机使人联想到历史——他们先是在文革以破旧立新将清真寺几乎全给毁了一遍,而今则又要...

李云飞:让它毁掉

      凡事都得求一个塞白布,若没有,天都会塌下来的,何况是一座寺。       记得白寨拆寺时,滇人看过拙作《见百姓要豁出命》后,在文下留了几个掷地有声的字:“接下来看我们的”。我对他们深信不疑,借形而上的说法,那就是红土地上成长起来的真主的骄子,要比其他土地上的更值得这个稳迈骄傲。在那办学时就发觉,但凡本地的学生,学成后是一位好阿訇,学不成则是一位好乡老。可这红土地黄土地的说法,毕竟是形而上的虚论,究其实质,归根结蒂还要落到人的伊玛尼上。伊玛尼有着繁复的内容,其中的核心就是诚信——诚信真主是真实的,诚信后世也是真实的。正是这诚信塑造出我们稳迈的一种伟大的“民族性”来,这里面有正直、善良、真诚、勇敢和爱,也就培育出一颗斑斓的灵魂。这样斑斓的灵魂,使人想起马纪堂先生讲的陈克礼遇害前与狱卒的问答——       “你要不要饱吃一顿?”狱卒问。       “我不想吃,我要念一遍法提哈。”       “什么是法提哈?”       “《古兰经》的首章。”       “不行!死到临头你还迷信宗教?”       “叫他念,叫他念!”站在一旁的监狱长说。       这就是诚信。诚信并不只是口舌招认那样简单,它是生命不到最后一刻不见分晓的一场旷日持久的考验。它是无神论者费尔巴哈的那条著名的“火溪”——对宗教合法性提出的根本性挑战,凡信仰者都是要穿涉过去的。在这穿涉的过程里,宗教在许多人那里成了人类现实关切的一种巨大投射。亦即许多人未能渡到彼岸,他们对真主的诚信像是风中的蒲公英,掉尽最后一根冠毛。现在,宗教丧失了最后的真实。面对费尔巴哈的这场对宗教的“哥白尼式的革命”的思考,信仰者纷纷淹死在火溪。       故而,谁是真主的骄子并不在于水土,还要看谁的伊玛尼的根子更坚忍不拔。滇人说“接下来看我们的”,这并非是说他们就比别人更豁得出去,而是会为留住自己的寺尽到人的一切塞白布。这既是真主对他们的考验,也是他们在向真主索求,以及主动去维护自己作为国民的权利。圣人说:“在我之后将出...

李云飞:荒诞

      在荒诞的光阴里,真实就显得可贵。       塞缪尔•詹森说过,爱国主义是无赖最后的避难所。可我觉得,只要人能表里如一的做一个爱国主义的无赖,不论是盲目的还是理性的,至少不荒诞。即便是爱的党国不分也无伤大雅,只要爱的真切,有深厚真挚的情感。人生而自由,人各有志。而戴着枷锁的奴隶,在心底只有对奴隶主的恐惧,美丽的庄园是他的黑牢,却藉着一种斯德哥尔摩病而赞美和爱了起来。这赞美和爱的声音有多响亮,心底也就有多恐惧。这赞美和爱和恐惧就是荒诞。       我虽然能理解这荒诞,但因整个回民圈子都弥漫着这种扭曲人性的病毒——铺天盖地的歌颂,也就油然生出对它的厌恶来。其实,倘若他们没有觉得恐惧,真能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也比这荒诞要好许多。       这荒诞是与诚信/信仰者的人格扞格不入的,真主要从一些考验中提炼出伊玛尼的真实来,最后“惟带着一颗纯洁的心来见真主者”(26:89)才会获得成功。这颗纯洁的心就是爱的真实,恨的也真实,没有尼法格。当然这在我们这荒诞的光阴里就是“幼稚”了。       陈克礼的一位学生和我谈起他时,总是说他政治幼稚。运动来了,形势变了,而他还是未变;就是到陈尸汝河河岸时,他还是他。—— “我使他们成为真诚的人,因为他们有一种纯洁的德性——常念后世。”(38:46)反观他的某些学生,运动一来就转脸变作批斗老师的红卫兵。后来,运动过去陈克礼被平反,他们又拾起学生的名分来写了许多缅怀的文字。这就是“政治成熟”了。可不论是从伊斯兰的宗教伦理来看,还是从黑格尔对人精神划分的终极一环理性——自我意识建立起来的对自我的确信来看,这“幼稚”才是人的真实。       这“幼稚”不是不成熟,恰好相反,它是将人从不成熟状态解放出来,是真正认识到现实后的面向真理的心之真诚。这真诚就是表里如一。我们的贵圣人是表里如一的,四大哈里发是,四大伊玛目也是,穆斯林的历代先贤相信也都是。伊斯兰史正是由他们的这种真实谱写的。倘若他们也都像我们这样荒诞,伊斯兰就没有历史。       政治的运行与感情无涉,它是政党统治社会群体的决策的过程,以及一套执行政策的机制。那些试图...

李云飞:火焰

      我们又看见了巴勒斯坦的血和泪。       由是而知库什纳的“和平愿景”是充满血和泪的噩梦了。内塔尼亚胡的加紧殖民/种族隔离,是对去年与以关系正常化的几个阿拉伯国家劈头盖脸的讽刺。       现在以色列国防军在加沙边境集结,只等一声令下就进去屠杀了。内塔尼亚胡5月5日组阁失败后,反对派要与阿拉伯少数派联手组建新政府,这让面临腐败指控的他陷入政治危机。他为将危机转移,以及笼络极右派、让几位极右翼议员加入组阁,就在耶路撒冷旧城的大马士革门外广场和阿克萨古寺挑衅滋事,造成国家紧急状态。这时他等着哈马斯的火箭弹来袭,以将以色列人从睡梦里拉入到战争的紧张感中——人们仓皇躲进地下室。然后是对加沙这座露天监狱的高科技炮火展演,然后是哈马斯被痛击后的反击,就这样重塑了巴以历史经典的可怕循环。       现在内塔尼亚胡牢牢掌握了战争主动权,可任意空袭杀人,也可从地面立即就发动一场加沙战争。其实并没有什么战争,这就像是在西部片里的一场力量悬殊的杀人对决。梅卡瓦坦克是专门针对巴人的投掷物设计的,而它的炮弹能穿透任何装甲,也就能毫不费力地穿透巴人身上穿的布衫。       屠杀在进行,阿拉伯世界各种古的新的招数纷纷使出来。       苏戴斯向真主祈求:“主啊,求你保护远寺。”约旦的青年赤手空拳冲破封锁线去西岸。科威特驻联合国代表在会议上舌战以色列代表:“若你还有一点人性,就即刻滚出这个大厅。侵略者!杀害儿童的刽子手!”埃及军方宣布,向加沙派出十辆救护车。埃及宗教领袖发表电视讲话,用经文回击:“你绝不要以为真主忽视不义者的行为,他只对他们缓刑到瞪眼的日子。”(14:42)知识分子纷纷拿起笔,揭露以色列的暴行。穆斯林世界一片抗议和谴责之声。       现在的我们,有笃阿,有冲破封锁线的青年,有嘴,有埃及军方的十辆救护车,有末日威胁,有诅咒,有揭露暴行的笔,有抗议和谴责的吼声,古的新的招数样样都有了,真是大可乐观。       真主是会应答人的求祈的,但若是没有应答,那就是所求的不真实。自1948年巴勒斯坦土地被‎蚕食以来,阿拉伯人就没断过祈...